打工度假 (三)
上次说了我在新西兰 WHV 期间住过的不同类型风格的住宿, 略略带过了一些工作的介绍, 这次主要聊一下我在这期间做过的各种工作 :) 我之后细数了一次, 总共还是做了十几种工作的呢.
养鸡场
这是一个位于 Auckland 南边郊区的养鸡场, 有两三个大的养鸡棚, 每个养鸡棚里都有至少成千上万的鸡, 主要产品是鸡蛋和鸡肉. 工作的内容有好几种, 取决于你的责任范围, 有时候隔几天也会有轮换. 鸡棚其实相当自动化, 长五十米到百米, 宽大概在十米的鸡棚, 纵向分了三条道, 每条道都铺着软草或者木屑一样的东西, 多数鸡大多数时间都挤在上面, 每条道旁边都有一条流水线, 隔一段就会有一个喂食器和喂水的,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喷水和放粮, 下面还有铺好的鸡窝, 鸡窝连着传送履带, 基本所有在窝里下的蛋都会自动被传送带运输到挑拣房. 鸡棚顶部有很大的通风管道, 但即便如此, 里面空气还是很污浊, 每次进入都需要穿好防护服一样的衣服和防毒面具一样的设备, 还有一部分设备好像是专门用来处理鸡粪便之类的. 一个鸡棚里鸡很多很多, 基本棚子里没有空的地面, 全是鸡… 所以可以想象得到鸡的生存环境并不好… 听说不少人就是因为参观了养殖场或者屠宰场后成为素食主义者的, 虽然我并没有因为在养鸡场工作过, 就决定变成 vegan, 但是当时还是很受触动的, 因为密度太大, 空气流动和温度就很重要, 经常有鸡因为种种原因死亡, 如果没有及时把尸体捡出来, 其他鸡经常会把它的尸体吃掉大半的.
工人的工作基本就是维护整个鸡棚确保产品产出, 我当时工作的鸡棚主要产出还是鸡蛋, 不知道会不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对鸡群更新换代来产出鸡肉. 每天的工作内容主要有:
- 鸡蛋分级装盘: 在传送带的出口处会有一个房间用来分拣鸡蛋, 根据鸡蛋的大小装在不同的鸡蛋盘里, 当你有成千上万只鸡的时候, 每分每秒都有很多鸡蛋从传送带中运过来, 尤其是每天早上, 经过了一晚上的储存, 会有很多很多的鸡蛋, 一般都是最忙的时候. 装好的鸡蛋都会被放在另一条履带上运走装箱.
- 巡视鸡棚: 一般每隔几个小时就需要巡视一遍鸡棚, 主要是为了及时捡出死去的鸡, 以及在鸡棚地面的鸡蛋, 虽然多数鸡都会在和履带相连的鸡窝产蛋, 但总是会有一些漏网之蛋出现在地面上, 这个时候巡视的人就需要手动把它们捡出来, 一般都会带一个小桶来专门装这些鸡蛋. 巡视鸡棚的工作很痛苦, 因为里面空气不好, 温度也高, 加上充斥着鸡, 所以经常无处下脚, 只能用身体驱逐鸡来生生挤出一条道, 不知道是不是万物有灵, 这种环境下的鸡攻击性其实挺强的, 经常会主动的啄你, 扑你, 让你在烦躁的同时也心有戚戚.
- 清扫: 因为进出鸡棚, 所以鸡棚附近都很脏很乱, 所以经常需要打扫.
我在这个养鸡场干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每天都很辛苦, 厂主是个华人, 但是非常刻薄, 我有个细皮嫩肉的小伙伴三天两头就被吐槽干活不利索, 想要炒他鱿鱼, 我又一次在拖地的时候觉得空气太差了就出门休息了几分钟, 然后他还一脸”抓到你偷奸耍滑”的样子看着你… 不过因为是养鸡场, 所以鸡蛋是随便吃的, 而且可以专门挑大的鸡蛋吃, 经常能遇到双黄的, 住的地方门前还有牛油果树, 当时正好成熟, 也可以拿到吃, 我记得还试过牛油果烘蛋.. 味道并不怎么样.
大半个月后同伴要被炒, 我正好收到朋友消息让我代工去当保姆, 就和老板说了. 然后本来以为会发工资, 结果老板一脸你就干了这么几天, 我就勉强当你抵住宿费好了的表情把我打发了. 初来乍到, 也没啥维权意识, 加上确实想早点离开, 身上也还有点钱, 就离开了.
- 推荐指数: **
- 备注: 我觉得值得体验一下, 看一下那些被人类驯化然后被当做家禽的动物在现代化的流水线里, 是如何被资本剥削到极限的, 万物有灵, 生而为人, 我们真的无比幸运.
保姆
相比起养鸡场, 这段经历真是让我觉得非常开心. 雇主名叫 Tim, 家住在 Auckland 北边, Tim 家是很早从英国来新西兰的, 听说那一片最早都是他们家的, 几经分家后他们家拥有了其中一个小山头和一片林子, 养了几只羊, 几头牛, 每天早上起来窗外都是大片的绿色, 空气清新无比, 闲来无事还能去林子里散步, 舒服的不得了.
Tim 是个程序员, 不过主要是远程工作, 彼时我还不是码农, 不过我也是 IT 行业, 所以还是有不少共同话题的, 我们还互加了微信, Tim 偶尔还给我或者我们的共同好友状态下留言 :)
Tim 有两个女儿, 大女儿年长一些, 不过似乎有些孤僻, 喜欢一个人宅着玩 minecraft, 小女儿非常活泼, 经常喊着我去骑羊~ 工作内容也主要是陪小女儿玩耍, 偶尔需要照料下牛羊, 好像是因为女主人要出门一阵子, Tim 因为要工作, 所以就找个人来陪孩子们玩耍哈哈, 不过我也不需要做饭, 感觉其实反而像是寄宿在 Tim 家一样而不是为他工作.
后来女主人回来, 还带我们一起去看了当时爆火的超能陆战队, 然后还去了海滩野餐玩耍, 非常幸福. 不过也因为女主人回来了, 所以这一段工作也就告一段落了.
记忆比较深刻的是临走前 Tim 邀我一起去他们那片林子玩, 带我看了一颗全新西兰第二老的树, 过去这么久了, 我也不记得是颗什么树了, 不过确实很粗很高 lol
- 推荐指数: *****
- 备注: 这种机会比较可遇不可求, 一般来说女孩子更适合做中玩伴角色, 我也是因缘际会, 在这里非常感谢 vivian 的推荐, 最近 vivian 孩子出生了, 在这里恭喜祝贺一下!
果园采摘
短暂的保姆生涯结束后, 我在和以前的小伙伴们联系上之后, 就转道去了 hamilton, 准备和他们一起去一家果园摘果子, 雇主也是一个华人, 算是个包工头的角色, 经常领着我们转战各种果园, 他自己好像也有一个果园, 所以偶尔也会去他家的果园帮他干活.
农活一般是 WHV 最常见的工作之一, 基本每个 WHV 可能一年中都会做过几件, 果园更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 我后来在 hastings 还去过蓝莓园, 苹果园, 在南岛也去过苹果园, 可惜没赶上季节所以没有体验过最为出名的樱桃园.
果园根据不同果类和规模有所不同, 一般类似树莓这种矮灌木果, 小的果园都是被一些很粗很密的树围在一块块地里, 每块地每隔几米就有一排, 然后每个人会分几排, 你就来回顺着摘就行. 摘好的果子需要拿到一个统一的地方登记. 像苹果园这种的因为树比较高, 经常还需要一些辅助工具帮助你采摘. 摘好的果子在登记的时候还会被检查质量, 比如莓果不能太碎, 苹果不能有坏了或者破损之类的. 记得第一次做苹果采摘的时候, 看到每个人的那个巨大的框都快哭了… 一天摘完后发现自己只填满了两三筐, 而要想实现不被炒鱿鱼至少得 4,5 框, 因为那样好像才能刚好满足最低时限, 于是我和当时一起的小伙伴非常理所当然的在两周后就被 fire 了…
不同的果园或者雇主薪酬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大致分为三类:
- 按果付费, 采多少付多少, 一般会有个按重量计算的单价, 这种一般可能都是小果园, 比较不讲道理, 也不遵循最低薪酬的规定, 有点欺负你的感觉, 我在 hamilton 的华人雇主有几次就这么干的… 不过也有一些是因为采摘容易, 所以基本上按果付费会超过最低时薪, 比如有一些果园会多次采摘, 那么头几次的人好多会这么计费, 因为很划算, 果子又大又密, 采摘也方便
- 最低时薪: 不管采多少, 都按照最低时薪付费, 这种一般来说比较良心, 尤其是对不是头采的人来说, 因为果小而且稀疏, 所以很多时候按果付费是很可能没法达到最低时薪的, 我在 hamilton 的华人雇主有几次带我们去已经被多次采摘的果园采的时候就会这么计费, 不过监工也是蛮严格的, 毕竟这种很容易偷懒, 如果你采摘的特别少, 也是有可能会让雇主厌恶以后不带你找活的, 所以大家基本还是比较规矩的
- 最低时薪+按果付费: 这种就非常良心的, 一般大果园会是这种计酬方式, 鼓励多劳多得, 有些特别厉害的人可以只干两个小时就顶的上别人一天的了… 后来在 hastings 的时候那家 gourmet 蓝莓长基本就是这样的, 不过应该也有一些监管, 我记得每天都会出 top 排行榜, 所以应该也是有记录的, 如果你去了八小时, 一点没采应该也会有相应的处罚吧
果园采摘是纯体力活, 熟能生巧, 干多了干快了你自然就能赚的更多. 最大的好处可能是随摘随吃, 基本果园都不禁止你吃, 所以我当时在蓝莓园挣了多少钱不记得, 但是吃了绝对不少, 尤其是特别大的蓝莓, 基本都进了我的嘴里而不是框里 lol 后来在超市看到蓝莓的价格后更是如此 :) 当时还经常带一杯子蓝莓回家, 做蓝莓奶昔喝. 哦, 一般果园虽然不禁止你吃, 但是不允许带回家的, 不然就是 PYO (pick your own)了, 那你需要付费给果园的, 一般都是旅游的人或者居民想要自己来摘果会选的, 大公园甚至会专门留几排果树设置专门区域给这类服务 :)
听说樱桃园也是, 很多 WHV 都会把最大的留个自己吃, 所以在超市看到再大的樱桃或者莓果, 我都会想更大的一定都被采摘的人吃了.
- 推荐指数: ****
果园装箱
我在 hastings 的时候还做过苹果果园的装箱活, 算是采摘的后续流程, 一般会有叉车工人 (这个也可以 WHV 来做, 但是需要有叉车证, 薪酬很高哦) 把一箱一箱的苹果运来然后放到水池里, 水池会连着一条生产线, 有简单的清洗然后会随着履带运输到装箱的地方, 一个小型的 packhouse 每条生产线也会有十几条出果口, 苹果会根据大小被分到不同的口, 这一步也是机器完成的, 手动的部分就是装箱. 我偶尔会装箱, 但主要的工作室分配箱子, 因为纸箱子运来以后都是压平的, 一沓一沓的, 所以我的工作内容就是把那些抽出来, 展开, 然后按照大小分配给对应的装箱线上. 一个人需要服务所有装箱工, 也并不轻松, 而且还需要眼观六路, 随时补充, 不能拖累装箱的流程.
力气大的人还可以去负责装车, 专门把装好的一箱箱苹果搬运到火车或者仓库里, 基本上干的人都是很壮实的人们. 我粗略的估计过, 感觉那一个小 packhouse 基本每天就能产出至少四千箱苹果, 非常可观… 当时雇主是新西兰人, 计酬是按照工时付费的, 装箱和分配箱子是一个价, 比最低时薪高那么一点, 叉车是最贵的, 搬运也要略高一些. 一天八小时, 有两个 smoke break 和一个 lunch break. 一天下来基本上也是腰酸背痛..
- 推荐指数: ****
罐头厂质检
我还曾经去过一个罐头厂做质检 (QC), 是一个水果罐头, 我记得有几次是质检桃子罐头, 厂子挺大的, 一条生产线很长, 很多人, 还有专门的清洁服, 每个人站在一个机器旁边, 被切碎的桃子瓣儿会从一个口运出来, 质检的人就负责把坏了的, 不好看的, 太小的等等挑出来, 扫到另一边, 那个机器也是一秒不停的吐桃子片儿. 那个厂子还有番茄酱的生产线, 所以也有朋友去做过番茄的质检或者其他工作.
这种工作优点一般是环境稍微好一点, 毕竟是厂子内部, 还有专门的干净衣服可以换, 哦对, 还要带头套… 不过这让我对超市里的水果罐头更放心了一点哈哈. 而且有时候还会分配不同的活, 就体验来说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 推荐指数: ****
以上基本是我在新西兰 WHV 六个月做过的工作, 还有一些则是我没有做过只听朋友介绍过得.
葡萄酒厂
这种一般可遇不可求, 因为好像葡萄酒厂一般只有在酿酒前期准备葡萄的环节才会招人, 需求量也不大, 据说主要内容是清洗葡萄运输和装填. 不过好处是可以品尝各种年份的葡萄酒 :)
调酒师
这种需要花功夫学习的, 好像还要考证, 我本来一开始特别想要找人拜师学调酒, 不过一直没找到门路, 但是一旦你真的学会了, 找到相关工作, 酬劳还是很可观的. 而且可以更好的体验当地文化 :)
冰淇淋厂 & 巧克力厂
有一些小伙伴去过, 据他们说工作内容基本是加料线上的一站, 主要负责补料. 当然, 每天可以一些冰淇淋或者巧克力回家 :)
滑雪场
这种很有意思, 有一个小伙伴找到了给滑雪场看门检票的工作, 工资不错, 而且相对轻松, 不像之前很多纯体力活被基本压榨到哭. 也听说有滑雪很好的人在滑雪场做巡视之类的工作.
后厨
这些就比较类似留学生打工/打黑工一样了, 很多餐馆会招帮厨, 打打下手什么的. 我有认识一个在新西兰学厨师的朋友, 虽然不是 WHV, 不过有在不少后厨工作过, 人也很有意思, 很 man 的一个菇凉.
就这些吧, 可以说 WHV 的工作是千奇百怪的, 我做的基本都只能算是最普通的, 有很多人做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工作, 这些似乎乍听起来奇奇怪怪的经历在许多年后反而会慢慢变成你人生中最宝贵的一些回忆.